今天是妻烧三七的日子。
早上四点四十五分,未等闹钟铃响,就提前醒了。
起床。穿衣洗漱后,来到厨房。昨晚睡前,就准备了食材。五点十五分,为妻做好了三个菜。一荤,一素,一个半荤半素。分别装在三个饭盒里。
连同备好的水果,点心,一起端到妻的遗像前。供上三炷清香,和妻说,这些东西,一会带到妻的坟前,你可否喜欢这些祭食?

祭品摆放在妻的排位前。我回到客厅,在裁成正方形的大白纸上,按照老人告诉我的格式文字,用白板笔,为妻写三张包裹冥金的“包袱”。
在写好字的白纸中间,放一沓黄纸钱。再把白纸的四个角,顺着纸钱的形状对折,折成一个白纸包,俗称“包袱”。
五点二十五分。收起妻牌位前的祭品,连同酒,“包袱”,放进包里,来到楼下。
在楼下一僻静的路口,把几个“包袱”和黄纸钱堆放在一起,点火焚烧。
十几年前,老家那边的山上,就已经严禁明火了。老家那边的人,都是在家里把纸钱焚烧后,铲些许的烧灰,带到山上,撒在坟前,以此为供奉。
五点四十。用铁锨取一些烧完的纸灰,盛在盆里,放在副驾驶的座位前面。启动车,驱车百余里,独自给妻烧三七。

妻走后,亲友们都不理解,我坚持要给妻烧满七个七的祭奠。妻和我,虽然早就没有夫妻感情,但是,在我的心里,她依然还是我的家人。我以前是如何对待故去的家人,现在就要如何对待妻。
前几天,朋友A在微信上和我闲聊。A是这个世界上,我最为依赖的人。我们俩,同年同月同日生,同班同学,同一个宿舍,毕业后,又在同一个工厂工作了很多年。
A早我一年结婚。三年前,同样是妻离世的这个时间,A的妻,因病离世了。
闲聊中,A说,总究还是我们对不起人家,没有照顾好人家的周全。说到底,都是我们的错。

三七需要供奉五个饽饽。提前在老家附近的馒头店预定了。取了饽饽,来到山上,停下车,刚好六点四十五分。
拎着祭品,来到妻的坟前。清明的绢花依然鲜艳,坟茔上压的黄纸,被雨露打湿后,都已泛白了。
用清水清洗妻坟前的碟子,酒杯,碗。未燃的香,放在妻的坟头。把饭盒里的菜,依次倒在碟子里,酒杯倒满酒。再把各种点心和水果,放在大盘子上,新买的五个大饽饽,也都摆放在妻的坟前。

晨光刚刚爬上山头,铺洒在空旷的半山之上。春风拂掠过高大的柏树,疑是远处飘来的不时的偷泣声,悠悠的,在风中弥漫。独自跪在妻的坟前,任由悲痛的泪水肆意流淌,任由压低声音的哀嚎,在山腰间回荡。
妻,你走了,我就连一个表面上的家,也都没有了。你和我,两个好人,怎么把生活过成了这个样子?这到底是怎么了?
妻,终究还是我的错。归根结底,都是我的错。

七点十七分,从山上下来。一小时后,抵达公司,打卡上班。